诗词歌赋“孝”风吹

诗词歌赋“孝”风吹
□沈向农／文

        中国是礼仪之邦，“忠孝仁义礼智信”，是儒家文化的核心，历经苦难的中华民族，为什么愈挫愈坚、继往开来？正是因为这些文化的核心，深深根植于这个民族的血液之中；“忠孝仁义礼智信”，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，几千年来，由于经受其长期熏陶，中华民族具有了独特而鲜明的民族性格。“孝”，和“忠”一样，是中华民族的两大基本传统道德行为准则之一，不忠不孝之徒不能立于天地间。我泱泱中华大地，孝文化源远流长，与时代同步，与日月同辉。从古及今，诗词歌赋里，“孝”风阵阵吹――
        最早出现“孝”诗，当属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――先秦的《诗经》。《小雅．蓼莪》中写道：“蓼蓼者莪，匪莪伊蒿。哀哀父母，生我劬劳……父兮生我，母兮鞠我，拊我蓄我，长我育我，顾我复我，出入腹我。欲报之德，昊天罔极。……”意思是：“茂密的蓼草，不是那莪蒿。哀伤我苦难的父母，生我养我真辛劳……父母生我养我，拉扯我长大并呵护备至。我想好好报答，但父母的恩情如天一般，大而无穷，怎么报答得完呢！”这是一段肺腑之言，它从内心深处表达出（这个）子女深感父母养育自己的艰辛。天大地大，不如父母的恩情大！河深海深，哪比双亲养育恩？身为子女,如何行孝,才能报答亲恩于万一？诗意很细腻、传神，当时肯定没有如今的所谓“感恩教育”，（这个）子女怎有如此之高的觉悟呢？真令人拍案叫绝，浮想联翩！
        西汉高祖刘邦之孙、淮南王刘安，相传“豆腐术”是他发明而传于后世，而他作的《劝孝歌》则贡献更大：“十月胎恩重，三生报答轻。一尺三寸婴，十又八载功。母称儿干卧，儿屎母湿眠。母苦儿未见，儿劳母不安。老母一百岁，常念八十儿。尊前慈母在，浪子不觉寒。”歌词简洁干炼，诗意明白如话。读此劝孝诗文，如听谆谆教诲：母亲怀胎十个月生育了自己,慈母生育之恩情,我活三次也报答不完。一个一尺三寸的婴儿，长到十七八岁成人，要耗尽母亲多少元气啊？！母亲让儿子睡干爽处，她睡在儿女屎尿里。母亲的辛苦，当小儿女是看不见的，而儿女有劳有疾在身，为母的却坐卧不安、吃不甘味、睡不着觉。老母年迈上百岁，却常挂念八十岁的儿女。有慈母在堂，在外流浪的儿子不会担心过冬的衣服……。这说明母亲的伟大,母爱的博大。倘若生儿娘不管，饿死焉能有今天。父母恩情有万千，万分难报一二三。歌词里不见一句劝语，但明人不用多讲，响鼓不用重锤，劝孝尽在不言中。
        自古墨客名士多孝心，孝诗也连篇累牍，以唐宋为甚，元、明、清几代也不逊色。有的诗词，感念母爱如海，自觉应感恩母亲。有的歌赋，直抒胸臆，表达父母在，不远游，不离不弃报亲恩―― 
         唐．白居易《警孝诗》很多。《母别子》：“以汝夫妇新燕婉，使我母子生别离。不如林中乌与鹊，母不失雏雄伴雌”； 他的《燕诗示刘叟》：“梁上有双燕，翩翩雄与雌。衔泥两椽间，一巢生四儿。四儿日夜长，索食声孜孜。青虫不易捕，黄口无饱期。觜爪虽欲敝，心力不知疲。须臾十来往，犹恐巢中饥。辛勤三十日， 母瘦雏渐肥。喃喃教言语，一一刷毛衣。一旦羽翼成， 引上庭树枝。举翅不回顾， 随风四散飞。雌雄空中鸣， 声尽呼不归。 却入空巢裹，啁啾终夜悲。燕燕尔勿悲， 尔当反自思。思尔为雏日。高飞背母时。当年父母念， 今日尔应知。”此歌读之有味，百回不厌。世之不孝者，读后应猛醒。
        诗仙李白的《豫章行》：“……半渡上辽津，黄云惨无颜。老母与子别，呼天野草间。白马绕旌旗，悲鸣相追攀。白杨秋月苦，早落豫章山。……”母子别离，恋恋不舍。人骑马上，绕旗悲呼，不肯离去。母子情深啊！这情这景，撼天动地泣鬼神！
        李商隐一首《送母回乡》写得呼天呛地，痛心疾首：“停车茫茫顾，困我成楚囚。感伤从中起，悲泪哽在喉。慈母方病重，欲将名医投。车接今在急，天竟情不留！母爱无所报，人生更何求！”慈母病重，求医不能，天不留情。母爱似海深，今生今世无以报答，我这辈子还苦求功名利禄干什么呢？孝心天鉴。
        唐．陈去疾《西上辞母坟》诗云：“高盖山头日影微，黄昏独立宿禽稀。林间滴酒空垂泪，不见丁宁嘱早归。”日落西山，飞鸟归巢，诗人独自在空寂的幽林深处，上香酹酒送别慈母，从此再也听不到慈母唤儿早归家那亲切的声音。此情此景，勾起诗人想起亲人在世时对自己诸般呵护和爱抚，他不觉悲泪涟涟洒坟头。
        宋．王安石的《十五》写母爱、写孝心写得含蓄、深邃：“将母邗沟上，留家白邗阴。月明闻杜宇，南北总关心。”诗人把母亲带到扬州后，就安家于临时白麻布能遮住的地方。为何置母于此？因为扬州是南北的交通枢纽，母亲可兼顾关心“南北”。十五月圆之夜，听到杜鹃的声音，母亲就想起离乡在外的儿子，虽然南北相隔，但是仍然深深牵挂他。母爱如是，可见一斑。更表现王安石的善解母意，孝顺亲人。
        元朝王冕《墨萱图》诗曰：“灿灿萱草花，罗生北堂下。南风吹其心，摇摇为谁吐？慈母倚门情，游子行路苦。甘旨日以疏，音问日以阻。举头望云林，愧听慧鸟语。”游子漂泊于艰难行途上，最牵扯慈母的思念之情。倚门遥盼儿归家，日日思儿不见儿，唯闻天际林间归鸟啼。此时此刻，情何以堪？谁人不垂泪断场！
        清朝倪瑞璿《忆母》也写得声情并茂：“河广难航莫我过, 未知安否近如何。暗中时滴思亲泪, 只恐思儿泪更多!”此诗表达出作者对母亲浓浓的思念和感恩之情：遥想母亲，暗中滴泪。然而，为子的也知其母：儿子想母亲，母亲更思儿。世上只有母亲万般爱子，儿女报答父母亲恩可有万一？这更激发儿女加倍感恩尽孝之情。
        相比于上述诗句，清．蒋士铨的《岁末到家》就写得通俗、直观多了：“爱子心无尽，归家喜及辰。寒衣针线密，家信墨痕新。见面怜清瘦，呼儿问苦辛。低徊愧人子，不敢叹风尘。”诗歌中选取的景物、事物、场景、细节，古今常见。母亲爱子心切，寒衣密密缝，家书天天翻，只待儿子归。及至岁末儿到家，见面怜惜儿瘦了，急问在外苦不苦？此时此刻，为子者倍感母亲恩德重，自知自己孝道浅薄，母恩难还，哪还敢在母面前说风霜、道辛苦呢？
        说孝诗，最不能遗漏的是唐代诗人孟郊那首脍炙人口、妇孺皆诵的《游子吟》：“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，意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，报得三春晖。”慈祥的母亲手里把着针线，为将远游的孩子赶制新衣。临行她忙着缝得严严实实，是耽心孩子此去难得回归。谁能说（儿子）象小草的那点孝心，可报答春晖般的慈母恩惠？游子行吟，寥寥六句，双向表述：既有儿子感念慈母春晖般的恩德，更有儿子知恩图报但无以报的慨叹与痛心，真有“欲报之德，昊天罔极”之意。母爱深深，子孝心重啊！
        说古还要道今。讴歌孝道的诗词歌赋，现、当代的作品也浩如烟海――
        著名作家冰心的《纸船--寄母亲》：“母亲，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，不要惊讶他无端入梦。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泪叠的，万水千山，求它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”。诗人舒婷《呵，母亲》：“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/我禁不住象儿时一样/紧紧拉住你的衣襟/呵，母亲/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……／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/如今带着荆冠，我不敢/一声也不敢呻吟/呵，母亲/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/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/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……字里行间，浸润着女儿思念母亲的泪和图报亲恩的胸意……
        而近几年歌唱伟大母爱、感恩父母的催泪歌曲，也层出不穷。多年前流行一时的《两地书,母子情》、崔京浩演唱的《父亲》、毛阿敏演唱的《烛光里的妈妈》以及后来由阎维文演唱的《母亲》都堪称此类作品中的经典。而近年来崔京浩、张秀艳两位催泪歌手深情演唱的这首插曲《恩情》、刘和刚演唱的《父亲》、阿宝演唱的《老爸老妈》……均是后来居上，亲情味、人情味、感恩心不亚于前。这些歌唱伟大母爱、感恩父母的歌，让歌者们各自动情的演绎,感动了天下无数儿女的心。刘和刚演唱的《父亲》：“想想您的背影，我感受了坚韧；抚摸您的双手，我摸到了艰辛；不知不觉您鬓角露了白发，不声不响您眼角上添了皱纹。我的老父亲，我最疼爱的人。人间的甘甜有十分，您只尝了三分。这辈子做你的儿女，我没有做够，央求您呀下辈子，还做我的父亲” ……。浓浓孝心、感恩之情溢于言表。赵耘颖作词郭小天作曲和雀崔京浩演唱的那一曲《父亲》曾让无数有孝道、有爱心的人泪流满面：“那是我小时侯／ 常坐在父亲肩头 ／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 ／父亲是那拉车的牛／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 ／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 ／等我长大后 ／山里孩子往外走／ 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细叮嘱 ／盼儿归一袋闷烟满天数星斗 ／都说养儿能防老 ／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 ／都说养儿为防老 ／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 ／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 ／愿天下父母平安渡春秋……”
        古今劝孝诗词曰：世间重德孝当先，一个孝字全家安。孝顺能生孝顺子，孝顺子弟必明贤。／羔羊跪乳尚知孝，乌鸦反哺孝亲颜；为人若是不知孝，不如禽兽实可怜／生前为孝方为孝，死后尽孝徒枉然；孝顺传家孝是宝，孝顺温和孝味甘……是的，百行万善孝为首。尽孝休嫌早，报恩常恐迟。人生无定数，莫待后悔时。
        “念得十遍千个孝，念得百遍万孝全；千遍万遍常常念 ，消灾免难百孝篇。”父母恩情有万千，万分难报一二三。念了孝诗千万首，身为子女如何孝,才报亲恩于万一？孝顺父母并不难，子女必须记心间：了解父母莫忤逆，尊敬长辈爱童稚，力所能及尽孝道；常做善事献爱心，尚有两件要记牢：一要对亲行孝念，每日早晚问安然。二要吃苦耐劳有作为，不管荣辱或贵贱，莫嫖莫赌莫吃烟，修身齐家享天年 ……父母劳苦一辈子，伤尽元气为儿女。她们不图儿女作多大贡献，只要常回家看看，替父母搓脚擦背揉肩洗洗碗，足矣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（编辑：韦汉国）